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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閆威
來源:時貳閆(ID:yantwelfth)
2020年7月31日晚,經國務院同意,人民銀行會同發展改革委、財政部、銀保監會、證監會、外匯局等部門,宣布資管新規過渡期延長一年,從2020年底延長至2021年底。
就為何要延長過渡期?央行負責人在答記者問時表示:受到新冠疫情影響,延長資管新規過渡期一方面是推動資管存量業務整改平穩進行。另一方面是為金融機構培育規范的資管產品提供寬松環境。
因此,有人將這次資管新規過渡期延期,視為債權市場的重大利好,認為此次延期后,將一改金融市場強監管狀態,對于深陷違約、暴雷風波的金融機構,留有喘息空間。那么,事實是否如此呢?在過渡期延期背后,非標資產,乃至于整個債權市場,能否再現生機呢?
下面筆者將結合近期的監管政策,就未來的監管走向展開分析與預測。
一、資管新規的四大核心要點
要理解資管新規過渡期延長一年的重大意義,我們必須要了解在2018年4月27日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行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國家外匯管理局聯合發布《關于規范金融機構資產管理業務的指導意見》(即資管新規)主要規范了哪些內容。總結而言,資管新規重點著手以下四方面內容:
第一、明確打破剛兌
一方面在資管新規中,監管部門采用羅列+兜底的方式,將市場中常見的剛性兌付行為予以明確。另一方面,明確要求金融機構資管產品不得剛性兌付,并就剛性兌付行為區分存款類金融機構和非存款類金融機構進行針對性處罰。正是基于此,在接下來兩年中從私募到信托再到銀行,整個金融圈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打破剛兌行為,同時司法部門也在2019年11月發布《全國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就剛兌條款、協議的效力問題予以明確。
第二、明確標準化債權資產與非標準化債權資產劃分
這點對于非標資產影響巨大,即從監管口徑上,將債權市場中劃分出涇渭分明的一條線,這條安全線之上的是標準化債權資產。即符合1.等分化,可交易;2.信息披露充分;3.集中登記,獨立托管;4.公允定價,流動性機制完善;5.在銀行間市場、證券交易所市場等經國務院同意設立的交易市場交易的五大要求的資產。這一劃分,也為后續各金融監管部門限制非標資產,推動非標轉標活動提供的監管準則與依據。
第三、明確去通道業務要求
在資管新規發布之前,各金融機構之間通道業務開展非常密集,從銀行委貸通道,到信托、私募通道等等。而在資管新規中明確要求金融機構不得為其他金融機構的資產管理產品提供規避投資范圍、杠桿約束等監管要求的通道服務。在此之后信托通道業務受到巨大沖擊,而更嚴重影響的是私募其他類基金,這一類別管理人一度被稱為私募行業中的萬能牌照,在資管新規后私募其他類基金備案停擺,目前這一類別管理人基本退出私募市場。
第四、明確金融機構整改要求和時間結點
原資管新規過渡期為2018年至2020年底,根據要求金融機構要在過渡期內制定過渡期內的資產管理業務整改計劃,明確時間進度安排,并報送相關金融監督管理部門,由其認可并監督實施,同時報備中國人民銀行。過渡期結束后,金融機構的資產管理產品按照本意見進行全面規范,金融機構不得再發行或存續違反本意見規定的資產管理產品。也就意味著,按照原來資管新規要求,2021年金融市場就要嚴格按照資管新規各項要求,同時要完成各項存量業務的化解工作。
因此,按照原有計劃,監管層是希望通過兩年時間對金融市場進行系統性、全面性的整頓,這其中存在著一刀切監管的問題,導致在這兩年中大量存量業務風險被暴露出來。從P2P暴雷,到私募暴雷,再到如今的信托違約潮等等。
所以,如果按照原計劃推進,現有資管產品風險將進一步激化,而受到新冠疫情影響的中國金融業,可能因此面臨體系性風險。
二、資管新規過渡期延長帶來的三大影響
第一、相關配套金融監管政策可能面臨調整
在資管新規發布后,人民銀行、銀保監會、證監會、發改委紛紛發布配套落地監管政策,在銀保監會層面,其在2018年4月后發布的重磅監管政策有:《商業銀行理財業務監督管理辦法》、《商業銀行理財子公司監督管理辦法》、《保險資產管理產品管理暫行辦法》、《關于AIC公司開展資管業務有關事項通知》、《關于信托公司風險資產處置相關工作的通知》等等。
在證監會層面,其在2018年4月后發布的重磅監管政策有:《證券期貨經營機構私募資產管理業務管理辦法》、《證券期貨經營機構私募資管計劃運作管理規定》、《證券期貨經營機構MOM產品指引》、《私募基金備案須知2019版》、金交領域清整聯辦2號、35號、5號文等等。
其中很多監管文件中,其就金融機構存量業務的化解要求,便是結合資管新規的規定。那么,在資管新規過渡期延長的背景下,這些配套監管細則極大可能也要進行一定調整。比如以針對金交領域的清整聯辦2號文為例,其要求金交行業在2020年年底完成全部存量業務化解工作,但從目前筆者了解到的各地金交場所實際開展情況來看,這一目標肯定是無法實現的。所以,這一存量業務化解期限需要結合資管新規的變化進行調整。
所以,資管新規過渡期的延長,可謂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與之相關的監管細則都面臨調整。
第二、存量資產采用“過渡期適當延長+個案處理”方式,凈值化產品進度放緩,固收類產品收復失地
本次資管新規過渡期延長一年,并非簡單字面意思上的延長,而是采用“過渡期適當延長+個案處理”的政策安排。即一方面在鎖定2019年底存量資產的基礎上,由金融機構自主調整整改計劃,將整改時間延長至2021年。另一方面,對于2021年底仍無法完成整改的金融機構,可進行個案處理,同時鼓勵采取新產品承接、市場化轉讓、合同變更、回表等多種方式有序處置存量資產。
所以,對比2018年監管部門口徑,我們可以發現這次延期口徑明顯變得溫和,而不是像過往一樣,一刀切地強制執行。
其中對于產品層面,目前銀行等金融機構力推的凈值型產品步伐可能放緩,畢竟相比于投資者習慣的固收類產品,凈值型產品收益波動較大,并且無剛性兌付保障,投資者難以建立信任。根據人民銀行金融穩定局局長王景武披露的數據,2018年資管市場凈值化比例在44%左右。所以,這一次過渡期延長,極有可能導致固收類產品重新回流,即目前市場中固收類產品比例會重新提升,部分金融機構會在此期限內推出更容易被投資者接受的固收類產品。
第三、非標轉標進程可能得到放緩,一刀切化解思路得到轉變
在資管新規發布后,非標資產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從銀行委貸端口收緊,到私募其他類基金幾近消失,再到融資類信托叫停風波。非標資產宛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過于強力的政策執行,也帶來了非常大的問題。從P2P行業大規模暴雷,到私募、信托的違約風波,存在期限錯配、資金池問題的非標產品,成為一顆顆響雷,被不斷引爆,直接沖擊著金融市場的安全。
而這一次資管新規過渡期延期,一改過往嚴厲用語,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負責人就資管新規過渡期調整答記者問中提到“要健全存量資產處置的配套支持措施。鼓勵采取新產品承接、市場化轉讓、合同變更、回表等多種方式有序處置存量資產。允許類信貸資產在符合信貸條件的情況下回表,并適當提高監管容忍度。已違約的類信貸資產回表后,可通過核銷、批量轉讓等方式進行處置。”
意味著在日益嚴峻的經濟形勢下,非標轉標并非主要任務,也非主要矛盾。
如中國證監會原主席肖鋼在近日接受證券日報專訪時表示“從某種意義上來理解,中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需要資本市場,這是我國進入工業化后期實現經濟創新驅動、產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
因此,當前的金融市場主要任務是,如何充分利用社會資金,盤活資本市場,助力中國市場經濟穩健發展。
那么這一任務之下,就不能也不應該將非標資產趕盡殺絕,將非標產品掃入歷史的垃圾堆。而是要充分利用各類資產、產品的優勢,共同助力市場經濟的穩健發展。
所以,接下來非標轉標進程有望放緩,雖然非標資產難以回歸到黃金時代,但至少不用走入冰河時代。
三、非標資產有望迎來春天嗎?
在中國人民銀行有關負責人就資管新規過渡期調整答記者問中,就延長過渡期是否意味著資管業務改革方向出現變化問題,央行負責人回答如下:
此次過渡期延長的政策安排,綜合考慮了疫情沖擊、宏觀環境、市場影響、實體經濟融資等因素,是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作出的決定,堅持了資管新規治理金融亂象、規范健康發展的初心和底線,不涉及資管業務監管標準的變動和調整,并不意味著資管業務改革方向出現變化。這種安排,一方面,有利于鞏固前期化解風險的成果,推進資管業務持續轉型升級。另一方面,有助于緩解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穩定對實體經濟的融資供給,提高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
從回答內容來看,表述較為官方,著眼點在于本次延期是為了適應客觀環境的變化,并不是對監管標準、方向的變化。但這里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客觀環境并非短期性變化,而是長期性變化,或者說客觀環境已經發生根本性改變,那么是否還要堅持原有的標準與方向呢?
筆者認為,短期內新冠疫情的影響和國際形勢的變化是無法消除的,相比于資管新規出臺時所著眼的2018年,2020年乃至之后的金融、經濟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雖然還不能定性為根本性變化,但對監管政策的沖擊與影響是不能忽視的。所以,從政策的有效性、針對性角度,在未來對資管新規規范內容進行修改是必然的趨勢。
就非標產品而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安全性問題。目前非標產品中,受制于非標資產的風險波動,期限錯配、資金池等問題格外嚴重。尤其是在地產、政府信用項目中,長債短投、滾動發行,是行業中半公開的秘密。所以,這些問題,變成了非標產品的原罪。如何解決這些原罪,是非標產品重興的關鍵,也是非標資產正名的關鍵。
這一次資管新規過渡期延長,對非標資產來說,是巨大的機遇。已經被逼入墻角的非標資產,如不進行深刻的改變,極有可能徹底告別金融市場,與之相關的非標產品也將面臨絕境。
那么要利用這次機會進行改變,需要格外重視以下幾點內容:
第一、非標資產、產品如何降低自身風險系數,實現真正的合規化?
第二、非標資產、產品如何助力實體經濟發展,尤其是在扶持中小微企業方面發揮作用?
第三、非標資產、產品如何糾正過往存在的高杠桿、期限錯配、資金池等問題?
第四、非標資產、產品如何改變自身純借貸性質?
第五、非標資產、產品如何向監管層證明自身價值,尤其是相比于標準化資產有何不可替代的價值和優勢?
結語
最后,借用電影哪吒中的一句臺詞來表達非標資產如今的處境——人心中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
非標資產并不是造成金融市場風險的罪魁禍首,也不是天生的妖魔,它只是眾多債權資產中的一類罷了。在強監管的大背景下,非標資產承受著非常多的批評,乃至是被定性為金融隱患。這些輿論觀點、監管口徑,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壓在非標資產身上。
要改變這樣的現狀,非標資產只能打破成見,做自己的英雄,讓市場真正認識到它的價值!
注: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資產界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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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 資管新規過渡期延期——非標資產再現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