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平稱,這涉及產業園區或者產業地產一個比較根本性的問題:產業園區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觀點地產新媒體
來源:觀點(ID:guandianweixin)
“對于企業而言,今天發生的情況或者遇到的問題,是過去若干年之前戰略選擇所決定的。”
走過逾二十載光陰,博鰲房地產論壇影響并記錄著中國房地產行業發展的歷史進程。來到2021年,在疫情、十四五、三道紅線、雙集中等新常態下,中國地產亦面臨著最深層次變化。從行業規則、企業模式到市場迭代,都與過往二十年大有不同。作為有著數十年市場化發展深厚積淀的重要產業,在大時代浪潮席卷而來之際,中國地產企業和行業精英們如何調整與應對?值此2021博鰲房地產論壇即將召開的時節,觀點地產新媒體一如往昔,遍尋中國地產商業領袖及新生代地產人,講述他們的故事與廣闊視野。入行產業園區建設17載,黃立平越來越認識到,這是門復雜的生意。
他閱歷豐富,本科從武漢水運工程學院(現為武漢理工大學)畢業后留校任教,后進入華中師范大學思想教育專業深造,當過教師,搞過科研,是一位學者型人物。自言經營企業純屬意外,1988年他從大學到省委高校工委后下海,持續創業。
多年來,黃立平保持著閱讀,據稱每天必須花兩個小時讀書,哲學、心理學、美學、建筑藝術以及歷史均有所涉獵,撰書亦多。
如今,他的精力主要放在產業園區發展上,致力于為中電光谷尋找未來方向。6月25日,黃立平再一次接受了觀點地產新媒體的專訪,講述他對產業園區可持續發展的最新思考。
黃立平篤信企業戰略道路選擇的重要性,一條好的路能幫助企業穿越周期,反之亦然。
話題從宏觀經濟背景開始,世界上每發生一次周期性的經濟大波動,或重大的社會、經濟事件,就會引起對經濟活動強大的沖擊,上一次是2008年金融海嘯。
“它的恢復或者說復蘇,經濟學有定論。”黃立平稱中國是V形復蘇的代表,而美國經受了U形反轉。
“但這一次情況更加復雜。”疫情的反復,前所未見的貨幣超印……兩年內,坊間關于全球經濟復蘇的形狀爭議不斷,似乎不能一概而論,直到摩根大通提出了K型復蘇的說法。
這種殘酷的復蘇形態意味著全球分化局面的加劇,不僅體現在國與國之間,也體現在行業之間、企業之間、家庭之間。黃立平認為,縱使大環境沖擊難以規避,但對于企業來講,今天的境遇是過去若干年之前戰略選擇所決定的。
“當做了那樣的戰略選擇,遇到這樣的經濟環境,有可能這個結果是必然。”他表示,所以無論企業現時感到了嚴重危機,還是迎來了機遇,其實都是某種戰略選擇的后果。
因此,中電光谷一定要選對。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香港和八十年代的深圳,產業地產的基本作用是為產品生產和加工貿易企業提供廠房,“主要建筑形態是標準化的多層結構,經營的主要方式是出租。”在去年的一次演講中,黃立平曾對中國產業地產的發展歷史作出回顧。他指出,在經歷了最初的粗放發展后,產業地產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改變。“國內企業起步時大都學習借鑒新加坡裕廊、騰飛集團開發新加坡科技園和工業園的經驗。”隨著大批科技園、軟件園出現,產業地產的主要服務對象變為新興產業和成長性企業,中電光谷亦在這一行列。中電光谷前身光谷聯合,初期以產業園開發為主營業務。2007年后,光谷聯合從單一項目武漢光谷軟件園起步,面向全國拓展產業園區開發運營業務。2014年3月,光谷聯合登陸香港資本市場,成為首家在港交所上市的產業園運營公司。兩年后,公司引入央企中國電子集團成為最大股東,上市公司縮寫光谷聯合演變為中電光谷。十多年探索,其中經歷過迷茫與調整。“包括我們在內,這十多年所走過來的路,的確經歷過以‘地產’作為主要方法的發展階段。”在黃立平看來,產業園區的本質是產業服務,是以建筑空間為主要資源來服務企業。而空間產品形式又基于土地和建筑,“地產方式與產業服務本質之間既有類型問題,又有層次問題。”如何定義更為準確?黃立平表示,最初用產業園區概念,后來覺得一般的產業園區水平不能體現功能特色和文化理想,便叫主題產業園區。后來產業園被作為房地產細分市場,被政府納入地產行業管理,很容易被誤解、被誤讀,掛羊頭賣狗肉的越來越多。為了與此有所區別,中電光谷又叫回原本的產業園區概念。過去幾年,黃立平一直堅持強調不能用傳統地產的思維做產業地產。“產業園區的載體或者說媒介是不動產。”黃立平說,它是以空間為載體的一種服務形式,但本質上一定不是以賣房子和租房子為目的。用最簡單的話語去理解,即產業園區運營既不能與寫字樓租售劃等號,也不能與“標準廠房”和庫房經營劃等號,更不能與那些以產業之名行住宅開發之實的商業策略劃等號。1997年,黃立平通過收購港資企業南寶物業進入地產開發,曾在住宅領域工作許久,他自然清楚地產的一般思維就是地段和土地成本,建成項目要盡可能將價值最大化,要賣得比較貴,租金要持續上漲。但產業園的服務對象集中在新興制造業和科技企業。中電光谷就是以中國電子網信產業核心技術為依托,重點服務新一代電子信息技術、智能制造、新材料、生命健康、數字創意等領域的高成長性企業。這幾個產業領域都是現在國家和地方產業政策重點扶持的,“所謂扶持,就是要立足于降低它的商務成本,提供高效的資源配置,促進它更快發展。”從這個意義上討論,過去的地產思維與目前產業園區運營要求存在天然的矛盾。黃立平提出,產業園是用房地產的方法來服務企業,為企業提供空間。本質是產業,地產是方法和手段,不是目的。堅持了服務的本位,接下來業務開展方向就更加清晰——必須跟著需求走。
發現意義是邏輯起點
黃立平舉例,目前中電光谷在設計、建造和招商的環節中,會把招商前置。“不是說規劃好了,建了房子,再去賣、再去租。”他介紹,公司的做法是先找到企業的需求,明確企業的需求,把需求帶到規劃里面去。這樣做是為了與時俱進,環境變了,企業的認知變了,對服務的要求也變了。黃立平稱,復雜的問題就應該用多樣化的辦法來解決,現在不少企業的新需求,就不能簡單用寫字樓和通用型廠房的辦法來解決。早前,中電光谷與國內人工智能領導企業科大訊飛合作在青島共建創新生態:又與軟件產業領導廠商金蝶軟件簽約弓箭應用軟件生態,黃立平希望借此探索一種新的經營模式。“過去我們以一個園區的開發或者運營主體為核心來聚集產業,或者構建產業的生態。”黃立平表示,事實證明,單一企業的能力有一定局限性,因此中電光谷傾向于與本身有生態帶動性的企業合作。擅長于空間組織的中電光谷提供空間,合作方則提供應用技術和平臺,聯系業務上下游的中小企業,共建生態。黃立平稱,這涉及產業園區或者產業地產一個比較根本性的問題:產業園區的目的是什么?他認為,目前很多產業地產或者是產業園區的基本理念還未跳脫出產業聚集,即類似傳統寫字樓,建了一個空間,誰愿意付租金,誰愿意買,就提供給誰用。而產業園區的目的應該是產業集群,邏輯就是尋找企業的共同點,最基本的為通過產業鏈去探索。一旦出現上下游關系,企業間的相互依存度將很高。黃立平具體談到中電光谷與智能語音產業龍頭科大訊飛的合作:2020年初,科大訊飛山東總部落戶中電光谷青島研創中心,“我們做了一個聲音人工智能創新的生態,把在工業上用聲音人工智能的企業整合到一起,聯合創新,使用方跟研發方能更近地結合。”對中電光谷來說,怎么組織相應的企業,在一個更便捷的空間環境完成共同開發,將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這種新型組織過程,亦有可能產生一個巨大的產業。“這就是一個挑戰,沒有人實踐過,現在我們要重新探索。”黃立平稱,組織產業生態就是現在中電光谷工作的本質。他介紹,公司第一大股東中國電子的最新定位是網信產業的核心力量和組織平臺,要利用產業園區業務構建中國網信產業的生態體系,信創、科創、智能制造、數字創意等等,都在這個生態中。該生態遠景下,中電光谷在2019年將2019-2022年確定為新增長期,并構建了該時期內的戰略框架“一平臺兩方法論”。該理論提出,中電光谷要以“產業資源共享平臺”為核心,通過“系統規劃方法論”為客戶提供有價值的解決方案,并基于數字化園區系統的“綜合運營方法論”,實現各業務單元間的相互協同賦能,共享資源。據了解,中電光谷目前已建立起6個科技部認定的國家級科技企業孵化器,以及10個國家級的眾創空間。根據規劃,“十四五”期間,中電光谷將在全國把國家級的科技企業孵化器和眾創空間各做到20個。
著眼于產業生態
“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探索,如何由央企來貫徹國家使命,構建產業生態的專業化、市場化發展模式。”黃立平說,中電光谷正在努力探討,如何圍繞網信產業生態布局園區體系。“我們希望探索出一條適合中國的產業組織道路。”黃立平認為,如果這條路走通了,不僅對地產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貢獻,而且對國內經濟的高質量實踐,對提升產業的組織效率也是有幫助的。在這個過程中,中電光谷計劃在2022年進入50個城市,到“十四五”末期2025年進入100個城市。資料顯示,中電光谷目前在全國35個城市落地產業園項目。換句話說,未來一年半內要新進入15個城市,三年后則要翻倍。個中契機,則是目前國家強調的以國內大循環為主的雙循環發展格局。“中國城市化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所有人口都往中心城市聚集。這導致城市化率雖然提升,但結構不甚合理。”如何讓一些后發地區的產業能夠發展得質量更高,能夠吸納更多的就業。黃立平稱,這寄希望于國內大循環能成為協調解決區域發展不均衡的契機,提升國內消費市場的能級,讓制造業布局更加合理,而非以往那般沿海布局,靠出口市場為主。“地方政府的熱情很高,決心也很大,但是他們缺專業能力。”中電光谷能否抓住這個窗口期,就在于敢不敢到更多地方去幫助地方政府以正確的方式來組織產業,而不要走彎路。解決好土地資源怎么配置,勞動力怎么配置,資金怎么配置的問題,提升營商環境。黃立平認為,中電光谷擁有專業化服務能力,就應該在當下復雜的經濟背景和產業發展環境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同時謀求自身發展。當然,走向更多城市,為地方政府謀劃區域的長遠發展,意味著一個個不同的案例,付出的是更多有效方法的探索。從幾百畝到平方公里級別的建設計劃,中電光谷都希望能駕馭。“對我們來講,是比較大的考驗。”黃立平稱,中電光谷目前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組織發展能力建設,希望將年輕骨干輸送到相對落后地區的項目鍛煉,在幫助當地提高產業組織水平過程中成長。以下為觀點地產新媒體對中電光谷聯合控股有限公司執行董事、總裁黃立平先生的采訪實錄節選:觀點地產新媒體:您怎么看現在的經濟大環境,或者產業園區行業新的發展趨勢?黃立平:宏觀的背景就是疫情,這一次情況非常復雜,因為去年中國是作為主要經濟體率先實現了正增長,今年預期美國、日本、歐盟、印度還有一些不確定性。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有一種說法叫做K形復蘇,也就是說下沉了以后,有可能出現兩個走向,一種是衰落,另一種可能是反轉,這種分化的局面會比較嚴重。對于企業而言,今天發生的情況或者遇到的問題,是過去若干年之前戰略選擇所決定的。你做了戰略選擇,遇到這樣的經濟環境、市場環境時,結果是必然的。所以,無論現在相對比較從容還是嚴重危機,又或是有了特別大的機遇,其實都是戰略選擇的后果。再回到剛才的話題,如何看產業地產?這個概念相關的現象或者一些問題,客觀地講,包括我們在內,這十多年所走過來的路,的確是經歷了一個“地產”作為主要方法的發展階段。今天為什么不太講產業地產?我們認為是不言自明的,這是一種最基本的方法。如果有的企業連基本的方法還沒有掌握,那就談不上更高的形式。當然,還有一點是本體不一樣。產業園區作為一種空間服務形式,本質是產業服務,但是空間服務又是地產的方式。兩者之間有一個類型的問題,有一個層次的問題。這兩個是并存的,所以討論起來比較復雜。我們現在實踐和經歷的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認知這個行為的時候,怎么表達更準確?過去曾經用產業園區,后來覺得一般的產業園區水平不夠、質量不夠,就改叫主題產業園區,把它放到房地產的細分市場看,能夠解釋得通,我們也接受產業地產概念。后來又發現,產業地產很容易被誤解、被誤讀,或者成為某一種政策性的概念,所以我們又回頭稱產業園區。兩年前談“走出地產模式”時,實際上就是把產業園區定義為以空間為載體的一種服務形式,但一定不僅僅是賣房子和租房子的行為,所以這有一個認識過程。展開討論的時候,無論是區域性規劃還是具體的項目策劃,或者項目的建筑設計,乃至建造和建造以后的服務過程,不同階段選擇概念的時候,會選擇更適合的概念。比如說設計、建造和招商環節中,可能有一個倒置,就是把招商前置。不是說規劃好、建好房子再去賣和租,而是先找到企業的需求,明確企業的需求,再把需求帶到規劃里面。這就會變成因為面對的對象不同,切入的角度不同,而需要使用不同的概念。
觀點地產新媒體:中電光谷與金蝶軟件的合作是否就是這一類?
過去我們是以園區的開發或者運營主體為核心來聚集產業,或者來構建產業生態。現在單一的能力有一定局限性,所以我們比較傾向于本身有生態帶動性的企業,一起來共建生態。
也就是說,一些希望應用它的技術和平臺發展自己業務的中小企業,往往缺乏空間組織的經驗,我們作為擅長空間組織的企業,可以跟這些企業共同構建生態。
總體上講,復雜的問題應該用多樣化的辦法來解決,而不是簡單化的辦法。一個復雜的問題或者非常復雜的問題,如果用非常簡單的辦法來解決,比如說用寫字樓和通用型廠房的辦法來解決,可能解決不好,因為需求太復雜。
如果完全憑過去的經驗去判斷未來需求的結構,我相信沒有人能真正判斷得準。所謂“與時俱進”,我們過去曾經用某種方法成功過,但是今天環境變了,企業認知變了,對服務的要求也變了。必須用今天的辦法,或者說比今天更好、更超前的辦法來面對需求。
另外一個是因地制宜,就是在不同地方面對的問題不同,如果簡單地把在深圳、上海遇到的問題拿到三線城市甚至二線城市,對不上號。
無論是與時俱進還是因地制宜,我們都需要有針對性地去選擇概念、選擇方法、選擇手段,去面對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
觀點地產新媒體:過去幾年,您一直強調產業地產要從地產的邏輯走出來,要從房地產開發商向園區運營服務商發展,為什么?
黃立平:說到產業園區,一定是一種不動產的服務形式、載體,媒介是不動產、是房子,所以肯定跟房地產政策環境和市場環境是有關系的。為什么我曾經對房地產可持續發展有比較多的憂慮呢?就是我們每年造出來的房子超過15億平米時,就自然可以做一個推理,未來能夠持續多久?我們需不需要那么多房子?
中央非常英明,看到了這個問題,看到了里面可能潛伏著比較大的風險,或者說經濟危機,比較早就提出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有就是不動產金融化的問題,客觀上講,因為現在土地跟金融是綁得很緊,也就是土地可以作為融資工具,具有金融屬性。對政府而言,土地收益是財政主要來源之一,是城市化的基礎,離開了這土地金融機制,運作不下去。因此房地產是不可或缺的,既然土地有金融屬性,如果房屋沒有金融屬性,這兩個就匹配不上,所以房屋是有金融屬性的。但如果金融屬性成為主要屬性,居住屬性處于次要屬性時,就有可能帶來金融風險,或者說結構性風險、系統性風險。所以強調居住功能,減少金融功能,避免過度的市場炒作和過度交易,國家采取了若干措施,當然有些能夠迅速見效,有些可能在某個階段因為供求關系的原因,會起一些反作用。總之,現在對房地產的宏觀調控越來越成熟。房屋過剩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有金融屬性,另一方面是因為資產價格上漲的預期,讓大家樂于把增量的貨幣放到這個地方來。供應過剩是一個趨勢,也是必然,沒有辦法改變,就跟的邏輯是相關的。但是適度超量供應最后帶來的后果,就是企業犯錯誤的概率增加了。大量房子可能會積壓,金融性的收益會受到影響。如果說企業的競爭力不能迅速提高,跟不動產持有或者使用成本不能匹配,這個時候金融收益也會打折扣。未來只能有一種可能性,即收益水平更趨于平均化,或者是走低的趨勢。相對商辦地產而言,產業園區要么為制造業服務,要么為科技企業服務,要么為特殊的新興產業服務,跟寫字樓的區別大概就在這里。特殊需求的本質是什么?上述幾種類型的產業都是現在國家產業政策、地方產業政策要扶持的。所謂扶持,就是要立足于降低商務成本,能夠幫助其更快發展。從這個意義上看,政府也是不希望租金價格和不動產售價快速提高。如果用地產邏輯、標準和價值觀來衡量,矛盾比較尖銳。地產思維就是地段、土地成本,要盡可能價值最大化,要賣得比較貴,租金要持續上漲。這樣一種價值觀跟扶持產業就會有矛盾,雖然地方政府可能會給一些調劑政策,但是如果寄希望第三方調劑,比較間接,難以持續。從這個角度看,相關企業,應該有選擇性地參與這個市場,不可盲目進入。未來投資的收益是長周期的,這是現在包括REITs在內的各種市場化資金針對性地支持專業房地產業務發展的必然性。也就是說,當資產到達一定規模、能夠有更高效率的時候,社會資本收益的整體能力有可能提高的時候,新的市場就出現了。雖然比個人分散式持有資產的效率肯定更高,但是,未來應該也是一個逐步走低的過程。這個過程會到一個什么狀態?從發達國家已有的經驗來看,無論是美國還是歐洲,日本,他們沒有今天中國這么大的不動產規模,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像中國這樣10年到20年發生這么大規模的產業載體建設,我們一個城市的供應量都是按千萬平米計算,這是人類城市化歷史上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所以不確定性比較大。好在我們的經濟調整空間余地比較大,容錯能力比較強,在這種情況下,個別項目出一點問題,有可能用一段時間就消化了。如果問題積累得越來越多,還是有可能會產生系統性風險。也就是說,在K形復蘇成為大家共識,出現大的市場環境波動時,有可能有的企業就撐不住了,包括負債能力、負債結構、現金流管理能力等,可能出現問題。有戰略準備的企業會更好。原因是什么呢?因為有一些應急措施會刺激新的需求,這些需求可能使某一種業務帶來新的增長。觀點地產新媒體:未來的產業發展,究竟怎么做才有盈利的空間?怎么能夠比較好的走下去?黃立平:我的看法是,不同的路都有可能走得通,不是只有一條路走得通,關鍵是過程中將會遇到什么,必須要預見清楚。參與到產業園區這個市場的大都有自己的個人因素或者企業先天背景,離開了這些沒辦法討論。以我為例,有產業經歷,也有過一段房地產經歷,在中間找到一個結合點,用房地產的方法來服務企業,為企業提供空間,很合邏輯。本質是產業,地產是方法。如果一開始就是房地產企業,就很容易將產業當作一個概念,或者是一個噱頭,一個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目的是通過房地產獲得盈利,怎么盈利就怎么想問題,住宅能盈利就以住宅為核心,產業不外乎是開發的一種義務。算賬的時候也是按義務來算賬,不會把核心資源放到產業,也不會把產業作為優先考慮的內容。產城通常不是模式,而是作為策略。從城市規劃的角度講,它是城市發展策略;從開發企業角度講,特別是以住宅為主的企業,它是拿地策略。對于以產業園為主體的企業,是一種規劃策略。未來應該怎么分工?擅長組織產業的就發揮組織作用,擅長房地產開發的去把房地產做好,其他業務由別人做。既要求較高的速度,又要求比較強的專業能力,還要求綜合能力。可以通過企業的合作形成一種系統能力,面對一個問題或者面對一個區域開發的要求時,效率會高一點。大包大攬的企業,出問題的相對比較多。因為任何一個企業再偉大,能力都不可能是均衡的,只能是做最擅長的那部分事情。中電光谷就做自己能力范圍內的事,超過范圍內的事不是我們要做的。比如說住宅,把資源放到住宅里面也許能掙錢,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意義,把時間成本、團隊資源都放到這個地方,可能會影響自身能力的發展。如果產業園區項目有這樣的,應該找擅長做住宅的公司合作。不必要發展這個能力,因為這種能力不是必須的。觀點地產新媒體:2019年采訪您,談到新的增長期,您覺得這幾年公司的業績怎么樣?如何評價中電光谷這段時期的戰略結果?
黃立平:客觀來講,中電光谷正走在持續增長這條路上。
今天的感受,實際遇到的機會比兩年前更多,就看我們敢不敢面對真正的困難。這個困難就是在一些相對落后的地區,產業組織難度大。地方政府熱情很高,決心也很大,但是他們缺專業能力,我們敢不敢到這些地方去幫助組織產業?這些地方往往有能力組織資金,或者說我們也有可能在現有條件下幫助組織一部分資金。我覺得這種事對我們是個考驗,能不能有更好的發展,就在于能不能應對這樣的考驗。中電光谷現在已經進入了35個城市,希望在2022年能夠覆蓋到50個城市,也就是今年到明年底前還要再進入15個城市。如果今年下半年到明年沒有特別大的外在因素影響,有可能超額完成這個目標。因為在“十四五”規劃里面,我們的目標是到2025年能進入100個城市,也就是未來3年還要再增加50個城市。用這樣一種節奏來發展組織,對我們是比較大的考驗,因為跟做住宅不一樣。產業園區建設難度更高,卻沒有那么高的毛利,所以在支付成本的時候會比較謹慎,但是在業務擴張比較快的時候,人才要跟得上,組織發展能力至關重要。所以,今年我們用前所未有的力度抓組織發展、能力建設,就是希望我們的團隊尤其是有產業組織能力的骨干,愿意到那些相對落后地區,幫助那個地區把產業組織水平提高。從宏觀上講,現在中國城市化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人口都往中心城市聚集,甚至很多二線城市、三線城市都是人口負增長。那些GDP 5000億到10000億之間的城市,如果不能成為大量吸納人口的重要城市,那么城市化整體就會有問題。如何提高這些地方的產業發展質量,吸納更多就業?本質上就是使城市化水平更高、結構更加合理,體系更加完善。從長遠看,或許能夠解決區域之間的協調問題,解決制造業的可持續發展問題。現在無論是長三角還是大灣區,他們自身也在想辦法留住制造業、提升制造業。但是區域之間也有博弈,如果廣大的中西部地區、北方地區成為整體的失敗者,這個事就比較嚴重。我寄希望于現在講的國內循環為主的格局,成為一個協調解決區域發展的很好方式,也就是提升國內消費市場的能級,制造業的布局就會更加均衡,而不是沿海布局,以出口市場為主。這種可能也給產業組織提供了一個機會,問題在于這個窗口期,各個地方政府能以正確的方式來組織產業,不要走彎路,不要把資源以不恰當的方式浪費掉。我們有責任在這個時代去做應該做的事情,把更大范圍的高質量發展變成可能。觀點地產新媒體:在中電信息成為大股東之后,公司發展是否會有一些新的挑戰?
黃立平:中電信息與我們的戰略關聯度更大,應該有利于促進中電光谷加快實現產業資源共享平臺建設的目標。
任何一種戰略、選擇,不可能沒有困難。我的態度是,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就要面對這些困難。對我來講,這是最重要的,希望能把這件事實驗通。因為其它的都不重要,能不能把這條路走出來,我覺得很有必要。我們希望用點時間探索出一條適合中國的產業組織道路,是以空間為基礎的。如果這條路走通了,不僅對地產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貢獻,對經濟的實踐、對怎么推動經濟產業的組織也是有幫助的,這對我是比較有吸引力的。觀點地產新媒體:您希望外界給中電光谷一個怎么樣的企業文化上的標簽,怎么形容它是比較恰當的?黃立平:我個人一直有一個作為企業的創業者或者說經營者的原則,就是不重復別人,也不重復自己。我們在任何時候面對任何新的環境和新的問題,要做出新的回答,這就是我對經營企業的一種認知。這樣的認知對企業文化肯定會有影響,比如說現在大家很容易用工業化的思路來理解城市發展,比如我做出一個杯子,就可以做無限多個,做杯子過程中的技術、設計、品牌就成為無形資產。這樣一套邏輯不能拿到城市來實踐,所謂的復制,如果復制的是建筑,這是一個違背建筑良知的,或者違背建筑美學的事情。同樣的房子在不同的地方都能看到,這就是過去講的千城一面,中國的城市化實踐中未來可能會被后人詬病的就是千城一面,到哪里都分辨不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什么呢?就是在任何一個城市,根據這個城市的自然條件、歷史、文化的根源,做出適合它的設計,不能復制。商業模式能不能復制?當然復制是效率最高的,但是如果面臨的問題不一樣,能復制嗎?比如說都用房地產開發的方式復制,那一定是災難。中國這個文化以及目前的市場環境,很容易出現過剩,而且這個過剩的方式如果水準很低,就變成災難。從城市建設的角度,我們過去40余年很輝煌,這一點不容置疑,但也有很多值得總結的教訓,比如說建筑的生命力就值得討論,大量的房子20年就拆了。為什么我們要用這樣的方式消耗資源呢?如果用現在碳達峰和碳中和的理念來看,復制就是最有害的方法,我們要跟這樣的文化斗爭,這就是我想追求的。這是不是企業文化一個比較重要的環節呢?我覺得是,因為我們有很多比較重要的成員,他們也愿意復制。為什么這個圖紙不能抄一下?為什么非要重新設計?我不允許,或者說我就要批評,要引導他們重新動腦筋設計。我覺得這不只是社會責任,還是文化良知。我堅信的是能夠考慮長遠,做正確選擇的事。觀點地產新媒體:中電光谷未來在產業園區方面有一些怎樣的新思路?
黃立平:這涉及到一個產業園區或者產業地產比較根本性的問題,就是我們這項工作的目的是什么?本質是什么?
我們最早的時候有一個目的,就是產業集群。當時針對的是產業集聚,把企業聚合到一起,有一個空間上的組織過程。今天很多產業地產或者是產業園區的基本理念,還是在產業聚集上。就是提供一個空間,誰愿意付租金,誰愿意買,我就讓你進來,這就是用地產的方式在組織,沒有超越聚集。但是聚集第一次遇到的問題,走到集群后企業跟企業之間有什么內在關系?起初沒有那么深刻的認知,有可能是同類的業務,大家在一起可以交流,有可能是上下游供應鏈關系,也有可能是文化的關系,大家有共同的愛好,總之是有共同點的一種產業聚集。我們做園區,規劃的核心是什么?主要的原則是什么?如果自己都沒有,往往是迷茫的。我們在差不多十幾年前、二十年前就提了這個概念,但是后來發現更有價值的是產業鏈。我在5年前提出來要建產業生態,當然還是受到互聯網生態建設的啟發,就是騰訊、阿里、百度要建他們的生態,是在線上建立,但是在線下應該也是可以建立的。所以,構建生態就是我們工作的本質,組織產業是組織什么呢?組織一個產業生態,這個生態在一個地方形成了,就有競爭力。中國電子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使命,是網信產業的核心力量和組織平臺,這個組織平臺一定程度上就是產業園區的業務,這個業務是要構建網信產業的產業生態。這個地方既包括有信創、科創,又包括智能制造、文創,都在這個生態構建中。我覺得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探索,構建產業生態的專業化、市場化發展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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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
觀點與黃立平面對面:產業生態是園區建設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