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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尋瑕小姐姐
來源:尋瑕記(ID:xunxiajun)
這是尋瑕記第176篇文章
我很喜歡的固收研究員張繼強最近出了一份人類高質量研報《時代是最大的α》,開篇講到了不同時期主旋律的三句話:
“造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
“什么清華北大,不如膽子大”
“科學家才是真正的明星”
曾經的紅利,時代的電梯,回頭看,才知道錯過了多少財富自由的機遇。
94年到00年,股市初建成的摸索期,“入市”“申奧”,中國還試圖在世界舞臺上證明自己,市場的核心驅動力是風險偏好和基本面。
00年到08年,資本市場建設加速期,股權按分置改革和證券發行管理辦法公布,市場的核心驅動力是基本面和政策。
08年到15年,后金融危機時代的消化期,09年的“四萬億”,逐步擴大內需,市場的核心驅動力是流動性和風險偏好。
15年至今,經濟升級換擋期,供給側改革,金融去杠桿,中美貿易摩擦成為變革的契機和大背景,市場的核心驅動力是轉型。
中國經濟發展這幾十年,從人口+入世+房改紅利→工程師紅利+制度優勢+產業鏈完整+市場潛力;從輕資產到硬科技;從重視效率到強調公平。
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面前,選擇不僅比努力重要,每當變革走到十字路口,與盲目的努力相比,選擇甚至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據此,斗膽改掉了張首席研報標題中的一個字母,分城投、地產、權益三個篇章,聊聊打了補丁的15號文,聊聊變成了非高端制造業的房地產,聊聊權益投資和資產配置,試圖論證“時代是最大的β”。
關于15號文,城投的過去和未來
近10年來,城投監管政策有過兩次大幅收緊,分別是13-14年和17-18年,第一次收緊,大量平臺被下調評級,第二次收緊,“四大天王”東鎮江、西遵義、南湘潭、北大連登上歷史舞臺,但10年間仍然沒有一只城投債券發生實質性違約。
所有人躲在剛兌信仰這把殘破的傘下,看著債務風險如暗夜魅影,或祈禱,或躺平。
以前,在各個城投群里,經年累月的會有人問到“有沒有銀保監會最新的政府融資平臺名單?”
事實上,這份涵蓋了上萬家政府融資平臺信息的名單,從2019年一季度之后就已經停止更新了。
這期間,一直傳說未來財政部將統一口徑對平臺進行監測,但在監管交接棒的真空期,盡管通常都要求融資主體是“名單內全覆蓋”企業,依然有大量的新設主體以“名單外平臺”的身份進行融資,只要風控問,就是“沒進過名單”。
這期間,如果機構的風控標準是“基礎債權對應的應收賬款應納入政府債務系統”,盡調過程中,就會出現一個專門的環節,叫“找應收”,蹲在平臺公司的會議室里,趴在債務系統上,從已經轉讓給國開行、四大行、股份行的應收里,找到一筆規模相當、期限匹配的應收賬款。
這期間,市場在一片“化解隱形債務”呼聲中,守著城投金身不破的鐵飯碗,“虛假化債”,搞個平臺間應收簽個協議就算確權了,做個應收賬款轉讓附回購其實還是流貸,隱性債務越化越多,“城投非標還剩最后一茬”成了個狼來了的故事。
直到15號文以一種非公開的形式被公開,大家才發現,這次來真的。
收到文件的銀行保險機構,一邊內部自查寫報告,一邊加速上馬與財政部對接的“監測平臺”,一邊把涉及存量隱形債務的融資人的流貸業務暫緩了,有些只是擔保人涉及隱性債務的情況,也一并暫緩了。
沒有收到文件的信托和租賃,都在或多或少的比照“是否有隱形債務”“是否發放流貸或流貸性質融資”這條標準,重新審視已過會未放款,和未過會的城投平臺,要求平臺融資進行市場化收入分析。
15號文不是一個孤立的政策文件,而是2010年以來一系列城投融資政策的最后一塊拼圖,也是從非標到標債再到信貸的最后一環。
2010年19號文“向融資平臺公司新發貸款要直接對應項目,并嚴格執行項目資本金的規定”
2010年412號文“要求清理核實融資平臺債務,并按照是否因承擔公益性項目舉債進行分類”
2011年34號文“平臺類客戶的新增貸款需符合公租房廉租房棚改等重大項目的條件,不得向“名單制”管理系統以外的融資平臺發放貸款”
2011年191號文“不得再接受地方政府以直接或間接形式提供的任何擔保和承諾。對于退出類平臺客戶,建立監測制度和臺賬統計機制”
2014年新預算法,允許地方政府發債,間接限制了融資平臺公司的發展
2014年43號文,將整個政府債務做了一個新老劃斷,屬于地方政府應當償還的債務,中央政府實行不救助原則,但可以通過發行新債的方式來替換這類存量債務
2017年6號文,不得違規新增地方政府融資平臺貸款,嚴禁接受地方政府擔保兜底;不得通過各種方式異化形成違規政府性債務
2017年7月中央金融工作會議,首提地方政府違規舉債要“終身問責,倒查責任”
2018年27號文,隱形債務填報監測系統填報截止至當年8月
2019年45號文,“禁止流貸或流貸性質資金置換隱形債務”
從指向金融去杠桿的資管新規,到指向地產控債務增速的三道紅線,再到城投化解隱形債務的15號文,監管趨勢如洪峰過境,不可抗拒。
隱形債務只是城投和政府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中,那個最容易被追蹤的抓手;而背后的根本邏輯在于,城投和政府的關系并不取決于政府與城投債務之間的關系,而是貨幣政策、廣義財政與城投債務之間的關系,這也是15號文的真正主線。
在中國這樣一個充滿政策色彩的市場里,從政策底到市場底再到基本面底,總有一個預期傳導的過程。
歷史來看,城投政策對城投債券的影響,相對較為滯后,往往需要一個標志性的風險事件,才能確認利差分化。
同時,15號文進一步傳出的補丁,也回應了市場對于城投融資準入、模式和有序過渡的擔憂。
最重要的一條,涉及隱債的主體,流貸視必要情況可以進行續作,逐步壓縮。避免了金融機構“一刀切”,對實際執行中到期不續的做法進行了糾偏。
其次,隱債主體標準,以單一法人主體為口徑,不以集團為口徑,母公司和子公司單獨看,只要沒有隱債,就不是隱債主體。
第三,標債和合格的資管產品不受約束。標債本身有紅橙黃綠的分檔管著,有債務率、隱性債務和財務指標管著,有市場化收入測算管著,有用于補流的不得涉及隱債管著,的確不必過度反應。
最后,信托和租賃未指定用途的視為流貸,不可新增,但到期可以續作,對于這兩年持續處于存量規模管控,且持續進行非標轉標的信托公司而言,應該是很熟悉的監管配方了。
(注:此處未對市場上依然火熱的金交所定融作出規范,因為在此前的監管目標中,金交所定融在今年630大限之際就應該壓降完畢)
補丁傳出后,此前各市場主體的一系列行為也得到了解釋:
部分機構在15號文剛剛流傳之際批量落地政信項目,為的是擴大到期續作的存量規模,放出去的才是表里的,沒放出去的都是夢里的。
從15號文傳出至今,伴隨央行全面降準,城投債利差走低且成交未見減弱:
資質好的平臺,收益率和利差持續壓縮,資質中等的平臺在資產荒的迫使下,已經出現買盤主動bid的情況,資質差的平臺也能看到有成交。
今年以來,多家城投公司的主體評級下調或者評級展望調整為負面;同時城投的非標融資隨信托規模的下降持續收縮,城投非標違約的情況有所增加。
15號文之后,化解隱性債務有了清晰的行動路線圖,高風險區域和弱資質主體,面臨較大的融資壓力和破剛兌風險,個別失去清償能力的平臺可能破產重整或清算。
從我入行那年起,就不斷聽到“城投平臺市場化”的呼聲,呼聲背后,城投也好,機構也好,投資人也好,可能沒有誰真心希望看到城投平臺完全市場化。
完全剝離政府信用之后,城投就被驅逐出城投隊伍,變成了會違約、會展期、會寫信耍賴的一般國企,完全市場化之后的城投,怎么選,怎么看,怎么投,就要適用完全不同的評價框架和投資邏輯,而這對于大部分金融機構,和信評研究從業者而言,無異于是一個難度系數加倍,收益未必提升的課題。
過去的過去,在城投融資的α體系里,融資能力、流動性、GDP質量、與當地政府的親疏遠近是最為顯著的因子,未來的未來,債務結構、主營業務能力、市場化程度,可能會取代老的因子,成為新的因子。
只有時代的β,才能造就時代的城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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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 時代是最大的β:城投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