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破產重整中的清算式重整模式

案號：（2017）渝0108民破2號之二

案由：申請破產重整

審理法院：重慶市南岸區人民法院

2016年12月27日，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根據重慶金達萊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達萊公司）的申請作出（2016）渝05破申77號民事裁定書，裁定受理金達萊公司的破產清算申請。2017年9月25日，申請人趙銘（股東）以金達萊公司實體商鋪具有較大價值的提升空間，引進資產管理公司進行收購為由向法院申請對金達萊公司進行重整。2017年10月13日，法院裁定金達萊公司重整。

2018年6月14日，金達萊公司管理人向法院提交《金達萊公司重整計劃》。為了不影響擔保債權人的合法權益，金達萊公司在重整計劃中提出清算式重整的思路，即保留金達萊公司的主體資格，但將金達萊公司的擔保財產全部處置，優先償還給擔保債權人。擔保債權未足額清償部分，轉為普通債權或股權，依靠金達萊公司將來在江津區開展的投資項目收益來逐步償還。

2018年9月14日，法院召開債權人會議對該重整計劃進行表決，出資人組、擔保債權人組、稅收債權人組及普通債權人組均通過該重整計劃。法院經審查認為，有財產擔保債權人組、稅收債權人組、普通債權人組均已表決通過《金達萊公司重整計劃》，該計劃中平等對待同一表決組成員，并且所規定的債權清償順序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的相關規定，且《金達萊公司重整計劃》制定的經營方案具有可行性，故對金達萊公司管理人提交的《金達萊公司重整計劃》予以批準。

二、清算式重整的概念與特征

1、 概念

我國臺灣地區學者曾對三種重整模式進行界定：

◆ 企業存續型：由債務人與債權人等協議減免或猶豫債務之額度或期限，以謀求企業之重建；

◆ 企業清算型：將債務人之財產個別變價，而以所得對價（清算價值）分配于諸債權人等；

◆ 營業讓與型：將債務人營業之全部或主要部分讓與他人，而以所得對價（繼續企業價值）分配于諸債權人。

相比企業存續型與營業讓與型兩種實踐中較為主要的重整操作模式，清算式重整僅在部分國家和地區存在，如日本、美國相關法律對此有所提及：

從各國立法與實踐中可以看出，清算式重整是在重整程序中對債務人財產制定優于破產清算時的清算、變現、分配的清算計劃，實現企業核心資產價值的最大化，保持原企業的法人資格存續，以此減少重整負擔、平衡各方利益的重整模式。

2、 特征

（1）清算式重整實質是重整而非清算，應當適用重整的法律規定。即企業必須符合法律規定的破產重整條件，法院裁定企業進入重整程序后，再根據企業的資產、負債、重整價值以及重整投資人招募等情況選擇適用此種重整模式。

（2）清算式重整以保留債務人的法人資格為前提。清算式重整與出售式重整都具有將企業財產或營業進行清算變現分配的特征，出售型重整在營業轉讓之后將債務人企業清算注銷，營業的重整是以在原企業之外繼續經營的方式進行，拯救的是營業事務而不是公司外殼；而清算式重整并不導致破產企業法人資格的消亡，其拯救的核心是保留企業法人這個外殼。

（3）在保留原企業法人資格的前提下，清算式重整模式參照破產清算程序，對債務人財產進行評估、變現、分配等，對其優質資產、具有重整價值的資源進行清算式剝離，引入投資人或以剝離取得的款項進行重整，使企業獲得重生。

三、清算式重整模式的實務適用

1、適用條件

（1）適用清算式重整的破產企業需要具有一定的“殼”價值。此處的“殼”價值是指擁有某種特殊行業資質、掌握某項核心技術、享有商標專利等無形資產，以及依附于該企業的政策、人員、行業資源等，這些較為稀缺且具有收益性的價值會隨著企業主體資格的消亡而消亡，且無法通過轉讓方式取得，如果簡單進行破產清算可能造成資源浪費。

（2）適用清算式重整需要破產企業的債權人對該企業資產情況、債權清償可能以及清算與重整程序有正確認識。清算式重整因其參照破產清算程序對資產進行評估，相較另外兩種重整模式而言，債權清償率調整幅度較大，債權人是否認可重整模式與方案決定了重整計劃草案能否表決通過。因此破產企業在制定重整計劃時應重點向債權人匯報清算情況下的普通債權清償情況，充分聽取債權人意見并進行溝通釋明，在債權人認同該模式的基礎上再行推進重整程序的開展，否則極有可能重整失敗，導致轉入破產清算。

2、適用方式

（1）典型的清算式重整模式是在破產重整程序中采用破產制度所必經的清算、評估程序，對企業資產進行清算式評估，得出普通債權的清償率，在保留原企業法人資格的前提下，再以此為基礎招募投資人或制定重整計劃。

（2）在有的實務處理中，也存在將破產企業的優質資產按照破產清算情況進行審計、評估，并以此為基礎通過拍賣、變賣方式或以售賣股權的清算方式對外處置，以處置所得作為企業重整計劃的啟動資金，同時拯救企業外殼與營業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