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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Jiahao
“在中國的催收版圖上,武漢和昆山、深圳、合肥、長沙、成都一樣,是催收重鎮。”一位武漢催收從業者表示。
有從業者估計,武漢有500家催收公司、10萬催收人口。
2020年,在中國,武漢成為了因疫情受傷最重的城市。
而武漢的催收業,也經歷了兩個多月的至暗時刻。
大量的催收公司倒閉,剩下的,在掙扎求生。
4月開始,疫情陰霾淡去,武漢催收開始復蘇,大量新的人群進入催收行業。
目前,武漢已有90%的催收公司復工,業務量也恢復到疫情前的60%到70%。
在“重振武漢“的號召下,武漢催收業開始了重建與迭代……
01、復蘇
武漢的催收行業,從2020年4月開始點滴復蘇。
4月10日,距華南海鮮市場只有幾公里的一家催收公司,復工了。
公司負責人李毅為走進辦公室,發現桌子上積了一層灰。公司的一棵圣誕樹上,還掛著年前抽獎的紅包,它們也積了一層灰——這一天,距1月23日武漢封城,已經過去了整整79天。
他的公司,也基本停頓了79天。
殺毒滅菌的公司來了,全副武裝,消毒液彌漫,整個畫面,就像科幻片里的場景。
4月16日,催收員周建,撥通了復工后的第一個催收電話。
上一次他電話催收,還是1月22日,85天以前。
終于開始重啟的武漢催收業,遇到的第一大難題,就是人員流失。
過年之后,大量的催收員沒有回來上班。
武漢一家催收公司的負責人方華算了一下,今年節后的人員流失率,是往年的兩倍。
人員流失,主要是因為“家人不支持”。
武漢的催收人員,多來自湖北省內各地,武漢人并非主力。
“我們的員工里,有95%都不是武漢當地人。因為武漢是疫情重災區,復工之后,很多員工的家長都反對他們返回武漢,尤其是無癥狀感染者和有人‘復陽’的新聞出來后。”方華稱。
各大武漢催收公司,開始了緊急招聘。
很快他們就發現,盡管流失率很高,但招新人并不算特別困難。
湖北是全國疫情最重的省份,很多流動人口擔心出省就業會遭遇歧視,都選擇在省內找工作。
而這,為催收提供了一定的人力儲備。
另一方面,很多被疫情重創的行業,也提供了勞動力,譬如線下教育、餐飲等行業。
催收行業的招聘,有“金三銀四”之說:3、4月是招聘高峰。
這一次,因為疫情被壓制的招聘高峰,到5月仍未停止。“應聘者人數增加了5%到10%。”方華說。
此外,因為在家隔離了很長時間,大家的工作意愿空前強烈。
五一之前,很多員工主動對李毅為表示,五一休息五天太長了,希望只休息兩天,其他三天工作,“我們要把失去的業績趕回來。”
5月3日到5日,李毅為的公司,有80%的員工主動去上班。
“一方面,他們有經濟壓力;一方面,他們也希望公司越來越好。”李毅為說,現在,大家有一種共渡難關的感覺。
到了5月,武漢的催收行業,漸漸從疫情之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90%的武漢催收公司都已復工。”李毅為稱。
“我們的公司在光谷軟件園,有三百多人,現在有兩百多人都已到崗。”方華說。
多家催收公司表示,目前自己的業務量,已經恢復到疫情前的60%-70%。
武漢催收行業,已基本恢復如常。
02、催收重鎮
武漢,在催收行業的地位并不低。
業內人士稱,中國有幾個催收相對集中的地方,分別是:昆山、深圳、武漢、合肥、長沙、成都。
因此,武漢被稱為中國的幾大催收重鎮之一。
據天眼查數據,武漢經營范圍包括“催收”的企業為210家,其中漢南區最多,有140家。
天眼查顯示的武漢經營范圍含“催收”企業數
這還是最正規的營業范圍,很多催收平臺只要有三個“外包服務”就能夠做,業內俗稱“三包”。
因此,有從業者估計,武漢的催收從業者不下10萬,實際運營的催收公司約有500家。它們中,大多數規模在100人左右,小的只有20-30人。
武漢能成為催收中心,有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
首先,這里高校林立,大學生眾多,每年光畢業生就有幾十萬,且人力成本低。
光是在武漢金融機構和催收公司聚集的光谷地區,就分布著多所高校。
“武漢的學生數量,讓行業有了足夠的人力資源儲備。”武漢催收從業者王順之表示。
其次,因為地理、生活成本優勢和政府扶持等因素,很多互聯網巨頭和消金公司在武漢布局頗深。
比如說,招聯金融、馬上消金、興業消金、中郵消金,在武漢都設有分部。
曾有媒體統計稱,華為、小米、360、滴滴、今日頭條等,在武漢設立了第二總部。
而阿里、京東在武漢也有不少布局,騰訊還要在武漢建數字產業總部。
第三,性格特點,讓湖北人很適合做催收。
“‘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湖北人很聰明,語言風格彪悍又狡黠。湖北的催收員會剛柔并濟地去和客戶磨,同時和甲方進行有效溝通。”
方華表示,武漢催收員最擅長的,就是講求話術技巧的中后端催收。
有催收員證實,武漢的催收團隊,催回率確實比很多地方高些。
武漢催收業是如何興起的?
早在2010年前后到2012年,招商銀行信用卡中心、交通銀行、銀聯商務,就在武漢設立了客戶服務中心,提供遠端電話作業服務。
“這三個職場加起來,規模不下萬人。”李毅為表示。
它們培養出了大量與催收相關的人才。這些人離職后,就開始自己創立公司。
在武漢的光谷金融港,陸續出現了一百多家小催收公司。它們中,少的五六人,多的六七十人,人員流動頻繁。
接下來,武漢催收又迎來了一個發展高峰:金融科技興起了。
而武漢催收,也迎來了自己的黃金時代。
2017年,武漢新成立了大量的催收團隊,相互之間經常挖角,行業上演著搶人大戰。
“當時甚至有公司表示,你挖過來50個人,就讓你當主管;你挖過來200個人,就給你當經理。”方華稱。
薪酬也水漲船高。
過去3000到4000元的月薪,直接變成了8000元左右。后一個數字,高于武漢人均工資。
在這段野蠻生長的時期,市場魚龍混雜。
“很多套路貸和714高炮,也在武漢設立了催收中心。”方華稱。
高炮的傭金高達20%-30%,而銀行信用卡、消金公司的傭金不過1%-2%,差距最高達到30倍。
高炮催收團隊為了挖人,甚至直接開出翻倍的薪酬,當時市場一片血雨腥風。
這段瘋狂的歲月,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2018年下半年開始,催收監管收緊,武漢有不少催收公司跑路。
2019年的“3·15”晚會,成為了催收行業的又一個節點。全國掀起了掃黑除惡浪潮,多家催收公司人員被抓,行業加速出清。
“到2019年6月之后,幫高炮催收的公司不見了。現在還活著的催收公司里,沒有誰敢接高炮。”一位武漢催收從業者稱。
余波未平,風浪又起。
新冠肺炎疫情來了。
“這一次的疫情,對武漢催收業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武漢催收從業者王順之說。
2020年的2月到4月,武漢催收業被按下了暫停鍵。
許多催收公司倒閉。因為不知道武漢何時恢復正常,一家催收公司的負責人陳偉偉,果斷關停了公司。
“繼續開,只會繼續虧。”
盡管前景迷茫,但讓方華感動的,是金融機構并沒有放棄武漢的催收業。
疫情期間,每個月底,都有甲方問他:“下個月你們會復工嗎?如果復工,我們就要幫你們安排案件了。”
“疫情期間,武漢的催收業務確實有外流,但這是階段性的。產能恢復之后,金融機構仍然把業務交給了我們。”方華說,“能為我們保留市場份額,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扶持。”
他把疫情期間收到的甲方信息,歸納為8個字:“共克時艱,未來可期。”
在更大范圍內,國家伸出了援手。很多武漢的催收公司,享受到了疫情下國家為湖北小微企業提供的扶持政策。
“從2月到4月,我們負擔的社保很少。”李毅為說。
疫情之后,逾期上升,催收行業從低迷中抬起頭來,整個行業都迎來了一輪爆發。
03、未來可期
疫情之后的武漢催收,正在重振。
除了武漢的催收團隊基本復工之外,武漢周邊地區也在被開發。
從2016年開始,武漢的催收業就在往周邊下沉,300公里內的地級市都是下沉選項。
在這些地方,人力、房租成本更低。地方政府為了招商引資,還會有政策優惠。
李毅為算過一筆賬:在同樣產出的情況下,下沉后,場租可以節省50%以上,人力成本可以節省20%,總成本可以下降15%。
陳偉偉已經打算回宜昌發展。在那里,他們有自有的辦公場地,成本更低。
“疫情之后,催收行業的下沉趨勢會更加明顯。”不良資產催收外包產業聯盟秘書長王暉表示,目前,很多三四線城市,都在希望打造金融服務外包基地。
另一方面,武漢催收行業的兼并正在加速。
5月8日這天,李毅為接待了兩個武漢同行,他們的公司規模在30人左右。他們都希望與李毅為的公司合并,讓自己公司成為其分支。
“據我所知,馬上、微眾、招聯、京東等頭部甲方,都在調整自己的催收外包名單。疫情之下,這個調整會加速,催收機構的業績、規模和合規程度,將成為它們的重要考慮因素。”李毅為說。
活下來的催收公司,突然發現有接不完的單了。
有的公司已經在準備擴張。
“需要提醒的是,不要盲目擴張。因為你現在的業務,是疫情期間累積的存量。”王暉表示。
在他看來,此前,政府的關注點被抗疫轉移。但疫情過后,政府會和疫情前一樣,繼續對催收行業嚴監管。“對這個行業的合規要求,永遠不會變。”
他認為,因為政府嚴監管、客戶還款能力下降、金融機構減免息費等因素,今年下半年,催收行業的日子仍難言輕松。
“疫情對催收行業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在未來,只有合規、上規模的催收公司,才能存活。”他說。
總結
經歷了傷痛,武漢正在痊愈,中國正在復蘇。
對方華來說,最深的感慨,就是“終于熬過來了”。
疫情期間,看到催收員工,看到金融機構,他會有一種感覺:“這一次,我們真的是在同一條船上。”
對此,他從來沒有這樣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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